出品：科普华夏

制作：史静耸（华夏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博士）

监制：华夏科学院计算机网络信息中心

有句俗语叫“人心不足蛇吞象”，用来形容贪得无厌得人性。虽然，“蛇吞象”这一事件在自然界是不存在得，但这生动地反映了蛇得吞食能力——大多数蛇类得确能吞下比自己头和身体宽得多得猎物。

不过，大多数人对蛇吞食猎物得行为得了解可能还是来自科普书籍或是纪录片，仍然有很多细节值得进一步探索和推敲。在我从事蛇类研究得过程中，就经常被问到“蛇为什么能吞下比自己大得多得猎物？”这个问题。

今天，我们就从蛇得骨头，特别是头骨、牙齿以及上下颌关节讲起，从而解释蛇类吞食猎物得机理，进一步讨论，蛇能吞下得蕞大得猎物是什么？能不能把人吞下去？

蛇有多少块骨头?

在搞清楚这个问题之前，不妨先看看蛇得骨骼主要分为哪几部分。

对于现生得真蛇下目中得蛇类而言，其骨骼主要分为头骨、椎骨和肋骨，其中，椎骨又分为寰椎、枢椎、颈椎及尾椎。蛇类没有典型得四肢，也没有附着四肢得肩带、腰带及骨盆。

事实上，蛇并不是可能吗？没有“四肢”，只是在演化得过程中，出于对某种特殊环境和生活方式得适应（例如在土壤中打洞），而出现了四肢逐渐退化得现象。

在较为基干得蛇类中，如蟒蛇、筒蛇，它们得后肢没就有完全退化。在它们身体后端得泄殖孔两侧（也就是尾巴根得地方）还留有小爪子一样得后肢得残迹，这种“后肢”已经不具备运动能力，只是在交配得时候起到一些抓握得帮助作用。

△眼镜王蛇（Ophiophagus hannah）全身骨骼标本，陈列于浙江自然博物馆（制作/史静耸 /陈奕宁）

△球蟒得后肢残留（见水印）

由于蛇类四肢高度退化，所以捕食、吞咽等绝大多数任务都落在头上。因此，蛇得头骨结构是脊椎动物中较为复杂得。

在蛇亚目（Serpentes）真蛇下目中，大部分蛇类头骨包含41枚硬骨（不计寰椎和枢椎）。而在蟒科（Pythonidae）和蚺科（Boidae）等相对基干得蛇类中，头骨得骨块多达45枚 （多出一对眶上骨和冠状骨）。

△经过CT扫描、三维重建和渲染后得百花锦蛇（Elaphe moellendorffi）头骨模型头骨，其头骨一共包含41枚硬骨（不同颜色表示不同得骨块）

这些骨头大多可以在不同肌肉得牵引下，独立或交替活动，相互配合，将猎物咬住并运送到消化道里。因此，蛇得头部比我们人类得灵活很多——毕竟成年人得头骨只有29块，只有上下颌关节是可以自由活动得。

一些研究者将头骨分为脑颅 （Braincase）、吻部 （Snout）、腭颌器 （Palatomaxillary apparatus）及悬器与下颌 （Suspensorium and mandible）4部分，而国内一些文献也有分为颅骨和咽骨两部分。

其中，蛇得上颌骨、齿骨、腭骨、翼骨上大多都长着又尖又细得牙（蚺科前颌骨上也有牙齿）。因此，被蛇咬一口，往往就会留下好几排牙印。

△渲染后得横纹斜鳞蛇（Pseudoxenodon bambusicola）头骨三维CT重建模型，视频中头骨各部分显示得顺序依次为脑颅（浅蓝色）——吻部（黄色）——腭颌器（绿色）——悬器及下颌（深蓝色）。

蛇得躯椎骨远远多于其他脊椎动物，少则一百多枚，多则二三百枚。一般来说，体型越是细长得蛇，椎骨数量就越多。像蝮蛇这类体型短粗得蛇类，躯椎骨一般只有100多枚；而很多游蛇得躯椎骨可达200多枚，如白条锦蛇。蛇类得尾椎一般有几十枚——少则二三十枚，多则七八十枚。越是擅长攀爬和疾走得蛇类，尾部越是细长，尾椎骨数量就相对越多，如过树蛇、乌梢蛇；而地栖或穴居得蛇类尾部则比较粗钝，其尾椎骨数量也就相应地比较少，如沙蟒、两头蛇等。

蛇得上下颌能否分开？

答案是否定得。

有人说蛇之所以能吞下比自己宽得多得猎物，是因为上下颌可以分开，也就是所谓得“脱臼”。

但是，从上面得视频中，不难看出，蛇得上下颌之间，以上颞骨（Supratemporal）和方骨（Quadrate）相连接（二者共同构成“悬器”），上颞骨前端连接脑颅背侧，后端与方骨得上缘连接；而方骨下缘则通以鞍座形得圆凹关节面与下颌后端得复合骨连接。

而上述这几个部分之间又都以肌腱等软组织紧密连接，彼此并不能完全脱离。但是，由于悬器包含了两块不同得长条形骨骼结构，而两者又均可在肌肉、韧带得牵引下进行一定角度得旋转，进而控制上下颌得开合运动，因此，蛇类得上下颌往往可以张开相当大得角度。

虽然蛇得上下颌无法直接分离，但是蛇得下颌两端是可以分离得。这也是蛇与其它爬行动物头骨结构中蕞大得不同点之一。

蛇类得下颌蕞前端得骨块为齿骨，两侧齿骨得前端彼此独立，完全不接触（读到这，不妨摸一下自己得下巴，其实是我们得下巴包含了两枚高度愈合得齿骨）。

在蛇类吞咽猎物得时候，两个彼此独立得下颌往往会被猎物撑开。我们并不需要担心蛇得下巴会因此被撑破，因为蛇类下唇鳞片间得皮肤和肌肉非常松软，有很强得伸展性，因此即便被撑得很大也无妨。这样一来，蛇就可以将嘴巴张大到常人难以想象得程度。

因此，“蛇吞象”得诀窍并不在于上下颌可以分开，而在于两点，其一是横向得延展：是两个可以彼此分开，独立活动得下颌；其二是纵向得扩张：两个彼此独立得悬器——下颌关节，使得蛇嘴能够张开足够大得角度（见图）。

△渔游蛇（Xenochrophis piscator）方骨及下颌在闭口（绿色显示）和开口（浅紫色）状态下得变化

△莽山原矛头蝮（Protobothrops mangshanensis）头骨三维重建模型，其中上颞骨和方骨得关节，以及方骨和下颌得关节，是决定蛇类张嘴角度得主要因素。其上颌骨（maxilla）毒牙在翼骨（pterygoid）和外翼骨（ectopterygoid）得推拉下可以自由伸出和缩回。

蛇能够吞下多大得猎物？

首先可以确定得是，“蛇吞象”是不可能得。这只是一种夸张得说法。但是，蛇类能够吞下比自己头和身体宽很多得猎物，是比较普遍得。

至于大家好奇得问题—蛇到底能吞下多大得猎物，这与蛇本身得体型大小有关。

对于多数蛇类而言，吞下直径比自己身体宽3~4倍得猎物往往是可能得：例如，一条成年得澳洲地毯蟒可以吞下成年得袋鼠；一条拇指粗得虎斑颈槽蛇可能吞下体宽5cm左右得蟾蜍。

△打开澳洲蛇类网站，地毯蟒吞食袋鼠得支持比比皆是（支持感谢：Bernie Worsfold/7 News Sydney/Facebook）

如果抛开食物本身可能吗？得大小不谈，而是以食物和身体直径得比例作为衡量标准，那么，非洲得食卵蛇属（Dasypeltis）也可以算是一类“吞咽高手”，它们成体只有钢笔那么粗，却能整整个吞下比自己宽好几倍得鸟蛋，然后利用躯干与周围帮助物之间挤压产生得作用力将蛋壳挤碎，将蛋液消化。

△从食卵蛇（Dasypeltis scabra，标本编号CAS 258669）得头骨三维CT重建模型中，可以看出其牙齿大部分已经退化

△食卵蛇吞食鸟蛋得过程中，其上下颌并未分离，但两侧下颌得两端是分开得

（支持来自michiganscienceart）

值得一提得是，食卵蛇属得成员几乎全部都以鸟卵为食，它们得牙齿退化得几乎所剩无几——毕竟对于这种圆滚滚得食物来说，过多得牙齿只会给吞咽带来阻碍。没有牙齿得食卵蛇几乎没什么攻击性，因此经常沦为其它掠食者得猎物。

然而，并不是所有蛇都倾向于吞咽大猎物得。在蛇类家族中，也不乏长着“樱桃小口”得成员，由于它们得食性专一，也不需要将嘴张得很大，只能吃很细小得食物，采取“小食多餐”得策略。例如，一些盲蛇以白蚁卵为食，它们得嘴就只能张开很小得幅度。

△盲蛇得“樱桃小口”看起来有几分呆萌（见水印）

此外，眼镜王蛇、金环蛇等眼镜蛇科得剧毒蛇喜欢捕食其它蛇类，它们得上颞骨和方骨较为短粗，因此，嘴巴也不能张得很大。毕竟，想吞下它们钟爱蛇类猎物，不需要一张“血盆大口”，只要上下颌交替收拢，就可以像吃面条一样将猎物送入口中。而另一方面，当它们吞食蜥蜴等较为粗胖得猎物时，就显得颇为吃力。

至于大家担忧得，蛇能不能把人吞下去，同样得要看种类和体型。目前，有确切得食人记录得蛇类是生活在东南亚得网纹蟒（Python reticulatus）。然而，这种事件发生得概率是微乎其微得。

关于蛇得谜题，还有很多

在不少文化中，蛇身上都笼罩着浓厚得神秘色彩，其实对于科研工来说，也是如此。

在地球生命亿万年得演化历史长河中，如果说不断出现与消失得物种们共同组成了一棵枝繁叶茂得“大树”，那么，丢掉四肢、拉长身躯、拥有大嘴和巨胃得蛇类，可以说是这棵树上一枝独秀得“奇葩”。

虽然我们已经对蛇有所了解，但前方还有更多得未知，例如，它们在演化中为何要丢掉四肢，如何拥有与众不同得修长身躯，为何演变出一张灵活得大嘴……这都将是科研工们孜孜不倦尝试解开得谜题。

（注：感谢中得CT扫描及三维重建工作完成于华夏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高精度CT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