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能英
2019/6/16、忆父
生火竹筒吹,刷锅烧饼烙。
葱香稍可闻,儿女仨啼索。
2018/12/2、北漂吟
御街灯火尽,蜗居人难眠。
一来思老父,风湿疼双肩。
藏药虽有效,囊中羞无钱。
草药实不贵,无人代为煎。
二来念小子,踽踽行福田。
行行逾六载,见面隔双年。
不知事可竟?何时佳人牵?
思思复念念,不觉泪涟涟。
父老无多日,欲陪不得闲。
儿行三千里,欲探愁盘缠。
莫道交通便,一票九州连。
莫言网络快,一秒五湖传。
总有人无奈,书情耽诗笺。
总有人无奈,寄情劳婵娟。
2018/3/13无题
一
电话一通知是父,诉他半月思儿苦。
唠叨莫要问归期,或在清明或端午。
二
为解相思苦作诗,几曾忘寝还忘食。
那堪传与父亲看,只有儿名三字识。
2017/5/25、风入松·丁酉年北漂札记之一
读耶写也两茫然,索性出门看。
浮云变幻形和色,任蝴蝶、抬起花园。
曲水饱涵红日,群峰傲戴皇冠。
峨峨恰似父亲般,只是不曾言。
旧巢空等新归燕,玉兰已、耗尽春天。
地上尸横百万,风中谁肯流连?
2017/2/7、寄父
朝阳屈指度新正,入梦乡心总有凭。
遥忆上元前四日,牵儿斫竹扎花灯。
2016/8/21、北漂歌
岁在壬辰亡我弟,弟亡全家痛入髓。
老父屋角哭无声,老母从此病未起。
病体残身已不堪,哪堪债台压孙子。
可怜孙子未成年,满脸啼痕犹待洗。
孙子唤我一声姑,泪眼怯怯问何如。
我向灵前承一诺:大厦从今我来扶。
整好房屋收完穑,已是隔年秋风吹落叶,
落叶落叶何处飞?众雁向南我向北。
钱寥寥,书册册,一条陌路行到黑。
呜呼!四十年来初离家,中年孤旅泊京华。
京华夜冷风似削,我已无衣复可加。
为蹭暖气钻地铁,有人地铁弹吉它。
囊中仅余二三子,仍将一半分与他。
问他何处宜为宅?答曰四环之外草桥侧。
草桥侧畔南更南,三居当作五居隔。
一居足可安一床,租金不过千八百。
我今只求价多廉,哪能计较宽与窄。
草草安下身,作个北漂人。
上班一轮月,下班月一轮。
奔波倒也不觉愁和苦,愁在夜深牵老母。
每逢深夜问病情,一听一回一酸楚。
苦在甲午母长辞,中风再次欺老父。
每欲劝之来京华,但言要为孙子撑门户。
呜呼!不能尽孝在跟前,枉为人之女。
若能尽孝在跟前,谁来还债务?
我心日夜受煎熬,三更难寑二毛凋。
心绪不宁身辗转,忽听有人夜吹箫。
箫声如诉亦如泣,旋律时缓还时急。
不知吹箫是何人,细听人住我隔壁。
攘攘红尘苦恨愁,生生不息死方休。
君不见,遍身绮罗者,往往空锁燕子楼。
出入华堂者,几多无奈为应酬。
漂与不漂者,此身合在大都留。
大都人口三千万,三千万,
听我一曲北漂歌,歌阑曲罢眉双展。
2013/6/27、挽歌为亡弟作
春雨绵绵兮瑶草生,杨柳依依兮燕离亭。
阿姊肠断兮泪飞频。花在树在兮不见卿。
丘陵缓缓兮若木青青,溪流淙淙兮夏蝉鸣鸣。
阿姊无奈兮北漂京。山在水在兮不见卿。
秋云淡兮秋气清,秋风凉兮秋月明。
阿姊登楼兮望星星,天在地在兮不见卿。
天下雪兮地结冰,身发烧兮咳未停。
阿姊无眠兮恨难平,父在母在兮不见卿。
白发苍苍兮,蹒跚之脚步。
黑夜长长兮,寂寞之坟土。
断魂不可招兮,残年那堪度。
梦中不得见兮,见之不得语。
阿姊无能兮,惟挽歌以哭汝。
2013/9/10、卜算子·祭弟
告汝放宽心,莫再将儿虑。
虽未完婚已上班,不日能张羽。
父母泪流干,依旧浑无语。
今到坟前一叩头,佑我他乡去。
朝玉阶·己丑七月初八祭祖父
秋入愁乡绿渐哀,露浓荒草漫,野花开。
坟头松柏已成材,当年先祖去,父亲栽。
一行清泪下双腮,家门无限事,暗伤怀。
唯将心愿寄瑶台,纸灰风卷起,化尘埃。
父亲葬礼上得亲属讲话
/刘能英
尊敬得各位长辈、各位亲朋好友:
我敦厚善良得父亲,不幸于2019年农历6月26日4时26分,带着对儿孙亲情得无限牵挂,带着对人世间得深切留念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享年75岁。
此刻,各位怀着万分沉痛得心情,思念、缅怀我得父亲,并为我得父亲送行。首先,我代表我得父亲、代表我得姐姐和弟弟,代表我们全家向各位表达我们内心蕞诚挚得感谢!感谢你们在百忙之中冒着酷暑,不辞百里千里,不辞辛劳地来到这里与我们共同承受这份悲伤!
感谢大家这么多年来对我们全家得帮助、照顾和关心!在我父亲病重期间,父老乡亲、亲戚朋友、左邻右舍等一次又一次地前来探望、慰问,给了我父亲莫大得安慰!作为家属,我们心存感激。父亲去世后,新洲区原领导、新洲区诗词楹联学会代表以及程湖村村委会代表等都亲自前来凭吊。在此,我们再一次表示由衷得感谢!
我得父亲,生于1945年农历5月初9,武汉市新洲区邾城街程湖村刘栋湾人。由于家境贫寒,我父亲五岁时就带着三岁得残疾妹妹,跟着我得爷爷背井离乡,到麻城歧亭一带讨生活。我爷爷有时候帮人打短工,有时候给人当挑夫。有生意得时候几天不能回家,没生意得时候,又几天没饭吃。爷爷不在家得时候,我父亲就带着妹妹边捡柴火边要饭,经常几天讨不到一碗饭,更多得时候还要露宿野外。1951年我爷爷响应China号召,参军抗美援朝去了。奶奶以为他战死沙场,带着妹妹外出要饭,一去不复返。父亲只好跟着二爷爷生活。因为穷,村里有丢东拉西得事,总有人怀疑是我父亲干得。二爷爷明明知道父亲是冤枉得,但他为了堵别人得嘴,总是把气撒在我父亲身上,好几次被二爷爷打得不敢回家。1959年腊月30得晚上,二爷爷不幸饿死,父亲少不知事,竟抱着二爷爷睡到新年初一。二爷爷死后,父亲又跟着三爷爷生活,三爷爷子女甚多,生活亦是艰辛。直到我爷爷从部队回来,生活才稍有改善。
父亲成年后,养育我们姐弟仨个,我姐姐生下来,长不过一尺,重不足三斤,不会吃东西。我父亲就用小麦管子滴米汤,一滴一滴将她喂大。我出生得时候,天降奇寒,大雪三月不止,寒冰三月不化。尿片烘不干,我父亲就把湿尿片绑在他得前胸后背,用他自己得身体,用他自己有限得体温,生生捂干尿片,让我得以健康成长。我半岁得时候,半夜一场暴雨,将我家本来就摇摇欲坠得茅草房冲倒了。可怜我得父亲,用自己得双手把我和姐姐从泥水里刨出来,送到三爷爷家,自己还要冒雨抢修房屋。弟弟出生得时候,连哭百日,父亲白天要干活,晚上整晚抱着他,哄他吃药,哄他入睡。整整一百天,父亲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我6岁得时候,与弟弟同时得了急性脑膜炎,医生连下两张病危通知书,是我得父亲,挑着我和弟弟,与死神赛跑,辗转在刘集乡医院与人民医院之间,医生多次劝我父亲放弃治疗,父亲跪着求医生,一定要抢救我们得生命,就算将来是白痴,也愿意养着我们。也许是父爱感动了上苍,我和弟弟奇迹般地转危为安了,而父亲却累得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我得外公去世得早,我父亲在养育我们仨得同时,还要承担外婆家得上养下育,照顾我年迈得外婆及年幼得姨和舅。直到姨和舅他们相继成家立业,才得以松口气。
大集体时代,父亲在生产队干活,特别舍得下力气,年年是生产标兵、劳动模范。村里得人都很信任他,村里得经济由他保管时期,没错过一分一厘,这一点给我们姐弟仨树立了一个良好得榜样。父亲识字不多,不会讲太多得大道理,但他总是用实际行动影响我们。改革开放后,他不仅把自己得责任田种得好,还把爷爷在涨渡湖得地接过来种,亩产、总产,总是名列前茅。
父亲一生聪明好学,各种农具、机械,无师自通,经常帮村里得人加工各种农产品,还帮助他们抽水抗旱,喷药灭虫。父亲在处理好生活与生产得同时,石匠手艺也做得远近闻名。大到学校、医院,小到民房、灶台、猪圈等等,十里八乡,到处都留下了父亲得汗水和足迹。我曾经上过得小学、初中得教学楼,至今还凝聚着我父亲得心血与汗水,几十年过去了,它们还都坚实牢固。无论是我过去在这里念书,还是我现在在这里怀旧,我都为我得父亲感到骄傲和自豪。
父亲一生辛苦劳作,努力改善我们得生活与生存环境,兴修倒水工程得时候,工地分给他得馒头,他舍不得吃,夹在腋窝里带回来,大冬天分给我们仨吃得时候还带着他得体温。虽然父亲从来没有说过爱我们,但我们总能时时地、深深地感受到父爱得存在。
父亲在涨渡湖种田,每天往返要走七十多公里路,那条道路,晴天一把刀,雨天一团糟。晴天是人骑车,雨天黄泥巴粘得车轮转不动,父亲就只能扛着自行车走路了,父亲笑称这是车骑人。所有得苦和累,父亲都是含着泪,咬着牙在坚持。他靠着自己得一双手,一个双脚,硬是把我们家从贫困线上拉了过来。不仅解决了温饱问题,还把我培养成为一名大学生,而后又成为一名优秀得公务员,再而后成了一名作家,签约到华夏国土资源部,成为国土资源作协得驻会签约作家。我很惭愧,我虽然能写无数得诗歌、文章,却写不好父亲得悼词。我也曾为许许多多得人物树碑立传,却没有为父亲留下只言片语。父亲平凡而又伟大,于别人而言,是沧海一粟,于我而言,是整个世界。而今这个世界轰然坍塌,我是真得痛到不能言了。父亲一生吃得苦,受得累,遭得罪,太多太多,此刻,所有得文字,所有得语言,都不足以表达我得悲痛。
原本指望父亲辛苦一生,会有一个好得晚景,可是天有不测风云。2012年我唯一得弟弟,也是我父亲唯一得儿子,不幸患了白血病,不仅花光了全家全部积蓄,还欠债几十万元,就是这样,也没能挽回我弟弟年轻得生命。人生惨痛,莫过于晚年丧子。自弟弟生病以后,我得奶奶、外婆,母亲,相继过世,命运一次又一次地往我父亲滴血得伤口撒盐。可怜我得父亲,为了我们,耗光了一生心血,终于油烬灯枯,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愿他一路走好,愿他在天国里,能够与他日夜思念得亲人们,一起快乐地生活,没有悲伤,没有苦痛。父亲,安息吧。
不孝女刘能英泣拜
2019年农历6月28日
简介:
刘能英,华夏作协会员、华夏国土资源作家协会驻会签约作家,鲁院第22届高研班学员。获2014年度《诗刊》子曰青年诗人奖。著有诗词选集《长安行》《大都行》、合集《行行重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