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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多芬有什么好?
2018-03-23 17:12  浏览:253

奥伊斯特拉赫演绎贝多芬小提琴协奏曲






曾看到一段很有意思的文字:

“人人都说贝多芬音乐好,颂扬他为‘乐圣’。

但贝多芬有什么好?


他的旋律不若肖邦、柴可夫斯基那样情满意溢,悱恻缠绵。贝多芬的旋律质朴直率,极少似往已回的多愁善感。

他的和声不若瓦格纳、理查·施特劳斯那样雅丽黼黻,淫巧朱紫。贝多芬的和声简明飞骨,全部和声只运用二十余个和弦。

他的配器不若拉威尔、雷斯皮基那样炜烨枝派,卓烁异采。贝多芬的配器很少进入“配器教材”的谱例。尽管他的乐队写作有着超人的内在平衡。

他的语言不若勋伯格、斯特拉文斯基那样摈古竞今,危侧趣诡。他运用他那时代的“通用语言”,然而时过境迁,世人只记得他,忘记了他同时代的绝大多数人。

贝多芬有什么好?”



这是赵晓生先生一篇文章的开头,文章以先抑后扬的方式道出了贝多芬的伟大,他说:“在音乐的结构力上,任何人也比不过贝多芬!”

这话当然是对的,赵晓生先生从作曲技法和和声理论这些专业性的东西上诠释了贝多芬的伟大。但他音乐中无人能及的结构和无比强大的张力,除了别具一格的创作方法外,是否还有别的东西支撑这个庞大牢固的框架?

答案是肯定的:是一颗坚毅且伟大的灵魂将这一切支撑起来。



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聆听贝多芬的音乐,是在家里的一台老式卡座机上,那是母亲1985年从北京买来的一盘贝多芬“命运”交响曲,虽然那时候年龄还小,但却被开头“命运的敲门声”深深的震撼了,感到心潮无比澎湃,浑身如同触电般颤抖起来。后来年龄大了一点,知道了贝多芬的生平,了解了这位一生都在和命运抗争的伟人。再一次去聆听“命运”交响曲,这时注意的不再是开头象征“敲门声”的强音,而是后面短暂且明晰的休止,那是智者的沉默,是伟大的沉寂,虽然它稍纵即逝,但其中却包含屈辱、忍耐和孤独,又酝酿着愤怒和抗争,此处无声胜有声,这个休止包含了人类所有的情感,如同宇宙爆炸前的沉寂一般,那股惊天动地的能量随时都会爆发。

后来走上了音乐的道路,对于贝多芬的理解就向着更深层次进发。在我心中贝多芬已不仅是以前那个满脸通红,呼吸急促,斗志昂扬,捏紧拳头在空中任意挥舞的矮老头儿,还是一位早已看透了自身与世界的智者、圣人。纵观贝多芬的作品,从早期的质朴庄严到中期的桀骜不驯再到晚期的天人合一,从对生活的讴歌到对世界的控诉再到最后的与上帝同在。贝多芬的音乐让我们感到了一个在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中寻寻觅觅,在路漫漫其修远兮中上下求索,最终顿然开悟,修成正果的苦行僧的心路历程,而这个苦行僧,就是贝多芬本人。


晚年的贝多芬似乎变得“豁达”起来,对于音乐的创作也有了自己的新想法,他的晚期作品中映射出他经过无数苦难洗礼的精神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少了一份中年的愤世嫉俗,多了一份老年的坦然淡定。是啊,他把一切都看透了,如同他的音乐,去掉了一切纷繁杂复,只剩下最后那个支撑在那里且永远不会倒的脊梁。他曾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简单,简单,再简单”这句话,他的音乐也洗尽了尘世的铅华,只留下架空于世的超脱。如同奏鸣曲Op.111最后的虚无缥缈,凌于半空的冥想,如同第九交响乐最后的《欢乐颂》恢弘壮丽,震撼人心的合唱,每每听到这儿我总是激动的热泪盈眶,因为我感到了一颗充实伟大又超凡脱俗的灵魂,他就在伴随着我,伴随着每一个人。



中国哲学把人分为四种境界: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和天地境界。贝多芬就属于最高的“天地境界”,他超凡于世,天人合一,把自己看做是宇宙的一员,有种天为顶,地为床,屋舍为衣冠的大无畏精神。在贝多芬的音乐中一切都是平等的,他的音乐关心宇宙中的一点一滴,并赋予贫困者财富、卑贱者地位、懦弱者勇气。在他的音乐中,即使是最微不足道的角色也能宛若英雄。

一个在音乐道路上拼搏的人,若具备扎实的音乐功底,深厚的文化底蕴,我们可以称其“音乐人”;若具备前两条,还另有永不枯竭的灵感源泉和敢于挑战的创新精神,我们可以称其“音乐家”,若具备前面所有的条件,再加上一颗伟大的心灵,超凡的灵魂,我们可以称其“乐圣”。贝多芬正是一个拥有伟大心灵和超凡灵魂的人,他的这一切支撑起了那个庞大的、坚实的音乐构架,并使其充满无限的活力与张力。就这一点,贝多芬无人能及,所以我们才称其“乐圣”!这个称号他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