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描手法被誉为写作中的“轻骑兵”,它源出国画技法。
鲁迅先生是白描圣手。鲁迅在谈自己的写作经验时,对白描手法有过这样的解释:“‘白描’却没有秘诀。如果要说有,也不过是和障眼法反一调:有真意,去粉饰,少做作,勿卖弄自己。”。如小说《孔乙己》中的一段描写: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之乎者也,教人半懂不懂的。在这段文字中,作者用语极其精简:“站着喝酒”“穿长衫”写出了孔乙己的尴尬地位。他的脸色、穿着、胡须等也道出了他已是暮年,饱受生活折磨。在这段文字中,没有浓丽的形容词和繁复的修饰语,也不作精雕细刻,多方渲染,而是抓住描写对象的特征,用准确有力的笔触,简练的语言,寥寥数笔,活画出了那个时代的一个“另类”形象。
白描手法可以写人,也可以叙事、绘景。写人叙事重传神,绘景重自然,具有以少胜多的艺术效果。当然,这里的“少”不是越少越好,否则就是白开水——淡而无味了;应该“少”得精当,少得富有特点,不是要写成一个模子里浇出的铸件——“万物一形,千人一面。”这样的白描才能犹如战场上的“轻骑兵”,有以一当十之效。
古典小说《水浒》、《三国演义》等,多用白描手法。如“曹操煮酒论英雄”这一回中,写曹操在饮酒之际故意对刘备进行试探,问他谁是当世英雄?你说一个寄人篱下的刘备该怎么答呢?偏偏曹操指明:“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你瞧,好个刘备!他闻言吃了一惊,将手中匙箸,掉落于地。“时正值天雨将至、雷声大作。玄德乃从容俯首拾箸曰:‘一震之威,乃至于此。’”这里作者运用白描手法,简笔勾勒,用语不多,抓住人物言行,却充分地展现了刘备善于应变的性格:匙箸掉地,足以看出刘备此时内心的慌张;而他拾箸的动作和所说之话则可见从容。
白描注重简扼,而工笔则讲究精细,因而工笔也称为“细描”,它与白描一样源自国画技法。
“细”是工笔最突出、最鲜明的特点。这种方法的明鲜标志就是运用大量浓丽的形容词、表示程度的副词、较多的比喻、拟人等修辞手法。在语言上,它讲究绘形绘色。
如高尔基《童年的朋友》:外祖母坐在我身旁梳头,皱着眉头,老是自言自语地咕哝着。她的头发多得出奇,密密地盖着两肩、胸脯、两膝,一直垂到地上,乌黑乌黑的,泛着蓝光。她用一只手从地上把头发兜起来提着,挺费劲地把稀疏的木梳齿儿梳进厚厚的发绺里;、她的嘴唇歪扭着,黑眼珠儿闪耀着气愤的光芒,她的脸在大堆的头发里变得又小又可笑。在这段描写中,作者极尽所能,用了很多形容词、修饰语对外祖母进行了细节描写,贴切、传神、准确。让读者似乎看到了“我”一双时刻盯着外祖母看的眼睛。这是一幅多么温馨的画面!
很多作家都用过工笔描写。巴尔扎克是我们敬佩的作家,他一生写了大小九十多部小说,塑造了数百个人物形象。别说《欧也妮·葛朗台》《高老头》这些蜚声寰宇的名著,即使是并不太著名的《比良兰德》,它的人物形象描写也精细得叫人拜倒。他写道:“上校又矮又胖,耳朵上已经有一大簇浓毛做装饰,还戴一副奇大无比的耳环。”这已经出神显貌,叫人感到滑稽可笑了。接着作者又细描了他的“乱糟糟的花白鬓角”、“通红的大阔脸带着黄褐色”,而他的“尖尖的大肚子底下成一个直角”,注明这“老资格骑兵军官的特征”;他的嘴被“灰色胡子遮着”,作者只好用“血盆大口”形容了,因为他吃东西“不是吃进去,而是吞下去的”!他的鼻子很塌,“像被大刀砍去了一角”,因此,说话“声音很低,鼻音很重”,像个修士。他的小手“又短又阔”,“两条腿未免细弱了些”,然而身子“肥胖而灵活”……作者似乎面面俱到小大不捐,然而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个骑兵军官是其貌丑陋猥琐滑稽可笑的人物,这就够了。作者正是以他精细的笔锋给小丑画像,使读者的心里涌起厌恶,达到他讲述这个故事,塑造这个人物形象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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