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这个人,干过小吏,也做到过正部级,更多的时间,在搞学问、办教育,一辈子的爱好,是参政议政。
他平时和学生们聊的,往往都能蹭上后来的热点。
你说怪不怪?
比如有一回,子贡问他,老师,怎么弄才叫不“误国”啊?
孔子一笑,表扬他说,你还没正式参加工作,就能思考这么大的问题,很好。
子贡就觉得天更蓝了,水更清了,自己胸前的红领巾也更鲜艳了。
对怎么弄才不“误国”这个事,孔子想法很多。
有时,他觉得要不“误国”,就得严抓规矩意识。
比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任谁都得有个该有的样子,不能出各自的格。
特别是,不能坏了上下尊卑。
他这个意思,曾经被齐景公点赞。
当时,他正打算在齐国谋个位子,景公同他聊,聊到这个,一听孔子这话,就拍了大腿。
“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
太他妈对了!就是得有规矩啊!
要是没这东西了,经济搞得再好,又有什么用?都不守规矩,寡人吃谁去?就是有小米,寡人也吃不到啊。
景公善谑,一得意,就说了大实话。
实就实在朝廷吃谁及吃相上。
一句话揭了盖子。
原来此挣非彼挣,此捞非彼捞,此谋亦非彼谋。
朝廷爱财,取之有道。
非寡人有斯疾也,规矩在焉。
大约这句“虽有粟,吾得而食诸”对孔子启发很大,让他意识到,原来国君也担心吃饭问题。
当然,景公这是语言艺术了,他的“小米”,其实说的是税贡赋之类。
这个就不多说了。
莫谓古人只会谈“为政以德”、“制礼作乐”之类。
回到子贡的问题。
孔子答的是,“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什么意思?
第一,要广积粮,让百姓们跟着吃饱。
第二,部队要能打,随时搞定内外敌人。
第三,让百姓都信朝廷的说法。
孔夫子觉得,要是能做到这三件,庶几可谓不“误国”矣。
这就渐渐有了些备战备荒为人民的意思了。
真以为朝廷上当日大破了“传统”?
非也。
该大立的东西,一直都立着呢,很坚挺,都不用你们复兴。
孔夫子这几句话也甚好,好就好在,他没有教育群众。
在怎么弄才叫不“误国”,或者谁怎么弄,才会“误国”这事上,他把主语换了换。
这就是厚道人。
子贡还要追问。
要是形势危急,国情复杂,为政不能尽善尽美,不得不在探索中付出巨大代价的话,先让谁背锅?
“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
孔子心里一动,看了看子贡,知道这小子已经上道了。
搞,很大一部分学问,确实就是在研究先牺牲谁,后牺牲谁。
孔子说,去兵。
可以让部队先忍一忍,再忍一忍,顾全大局。
装备差点就差点,多搞精神,也能对付一阵。
反正有人。
子贡还问,那要是局面再坏下去呢?
“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
孔子就觉得子贡将来能办大事。
能这么问,说明心狠,关键时刻,杀伐决断。
孔子就叹口气,说那“去食”吧。
让群众苦一阵子。
毕竟,国情这么复杂,形势这么严峻,斗争这么紧张,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
子贡就说,老师,我懂了。
孔子问,真懂了么?
子贡说,原来经济搞不好,部队不能打,还不是最“误国”的,最“误国”的,是办的事太差劲,让百姓们别说什么信仰、信念了,就是连对朝廷的信任都没有了啊。
孔子很欣慰。
他难得也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说赐啊,对,对!
“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那些搞的群众再也不信朝廷说法的人,才是最“误国”的啊。
后来,子贡赚了大钱,成了富豪,不想谈什么“误国”不“误国”的了,就找老师聊个人修养问题。
子贡说,“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
穷人不在富人面前低三下四,富人呢,保持低调,这样的社会,还行吧?
孔子说,喔,还行,“可也”。
不过,孔子又补充了一句,“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
意思是,让没钱的人,还觉得自己很幸福,不恨社会,让有钱的人自觉加强学习,从灵魂深处守规矩,才是更高明的啊。
你看,说着说着,老先生又说到上去了。
“庶人不议斋”随笔,读论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