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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讲《护法品》
2018-06-12 21:51  浏览:261
禅道网 高僧大德书籍著作 达照法师 -> 达照法师书籍 -> 《永嘉禅》讲座中级书籍 第九讲《护法品》 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武则天既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女皇,也是一位着名的女家和女诗人,而且非常信奉佛教,我们诵经之前必读的《开经偈》就是武则天所做: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思议,
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

这首偈颂写得非常好,把经典的难值难遇以及我们对经典应该具备的崇信之情都写得很到位,所以被选做读经之前的偈颂。据说也有很多人想把它换掉,觉得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写的偈颂放在经典的前面?可是都写不出来更好的,也就只好作罢。不过我觉得还是把“解”字改为“契”字更好些,因为“真实义”是无解的。

因为信佛、崇佛,武则天当政期间,就常把天下所有的高僧大德诏入宫中供养,既为了能够随时请教法益,也是为了培植自己的因缘福德,这叫福慧双修,也叫“护法”,“护”有外护和内护,对修行人衣服、饮食、卧具、医药这四方面的护持叫作“外护”,而对佛陀所传正法的护持叫作“内护”,所以我们常常称在家居士为“护法居士”,称庙里的韦陀菩萨为“护法神”,而武则天作为女皇,在当时可以算是天下最大的“护法”。

一次,武则天把神秀和慧安两位大师请入宫中供养,并在闲暇之时,请问他们如何是佛法最上乘义,两位大师知道武则天智慧很高,不能应付了事,便都如实地说自己并未得此义,并向武则天推荐了六祖大师,说他才是五祖指定的传佛心印的正宗祖师。武则天一听,马上下诏书,派自己的内侍(太监)薛简去请六祖大师入宫受供,那么六祖到底去还是没去呢?《护法品》讲述的就是这个故事,所以《护法品》有时也叫作《宣诏品》。

薛简带着诏书,千里迢迢地从京城西安来到曹溪请六祖入宫,六祖却说自己年病交加,无法再奔波劳累,只想终老山林。这就有点儿让人想不通了,面对为当今皇帝开示的大好机会,六祖为什么不去呢?这就是缘份所致了。
薛简看请不动六祖,但回去总得交差啊,于是就恭敬地请问说:“京城里修禅的大德们都说,‘必须通过修习禅定功夫才可以体会道义,如果想不通过坐禅而达到解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不知您是怎样看的?”

六祖回答道:“道是内心悟出来的,并不是身体坐出来的,佛经里早就说过:‘若言如来若坐若卧,是行邪道’,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佛是‘无所从来,亦无所去’的,所以心念无生无灭就是如来清净禅;诸法本来空寂、无起无灭,就是如来清净坐;究竟之‘道’当下现成,根本无须修证,哪里是靠区区一个‘打坐’便能证得的呢?”

薛简听了,完全不知所云,便进一步请求说:“我回去复命时,皇上一定会问我您对的修行见解,希望大师能够把修行心要慈悲地指示给我,我好能够回去奏明圣上,并告知京城里所有的修行人,好让他们能够早日悟道。”

然后薛简还举了一个例子,希望说动六祖把“佛法真义”告诉他,他说:“譬如一灯,燃百千灯,冥者皆明,明明无尽”,也就是说,您的开示就如同一盏明灯一样,我带给皇帝后,皇帝便可以传给无数的人,就如同一灯可以点燃无数盏灯一样,令所有的众生都能开悟佛法大义。

六祖大师并不认可他这个比喻,说:“道是无明无暗的,而明暗是代谢的意思,虽然你说是‘明明无尽’,但也是有尽的,因为一切言说都是‘相待立名’,也就是都有对立面存在,比如‘无尽’一定是和‘尽’同时存在,而‘道’是没有对立面的‘无对待法’,所以无论你怎样说都与道无干。”

薛简跟随武则天久了,自然对佛教非常熟悉,自认为说得非常合理,听到六祖大师不认可他的说法,还以为自己没有表达清楚,便又解释道:“我这个‘明’、‘暗’的说法并不是真的明、暗,而是一种比喻,‘明’比喻智慧,‘暗’比喻烦恼,修道的人如果不依靠智慧来照破烦恼,又如何出离无始的生死呢?”

其实从教理的角度来看,薛简的说法一点问题都没有,却并不是最圆满究竟的见地,所以六祖便进一步开示道:“烦恼即菩提啊,既然是‘即’,就是没有分别;如果还要以智慧来照破烦恼,一照一破已经是生灭了,已经是二非一了,属于二乘人的见解,只能算是羊、鹿的根基,并不是大乘根基。”

我们知道,在古印度的运输工具中,以大白牛车的力量最大,马车次之,羊车、鹿车的力量最小,因此佛经里通常用牛车比喻无上佛乘,马车比喻菩萨乘,羊车、鹿车则用来比喻二乘,也就是声闻乘和缘觉乘。六祖虽然不识字,但曾听一位比丘尼读《妙法莲花经》,并给她讲解经意,所以是知道这个比喻的,便在这里用羊、鹿来比喻有生有灭、有圣有凡的小乘见解,告诉薛简,大乘之人是不会有如此的分别知见的。

薛简听后,很觉得新鲜,便追问道:“如何是大乘见解?”

我们就把六祖这一段的开示摘取出来,和大家一起学习一下,原文如下:
明与无明,凡夫见二;智者了达,共性无二,无二之性,即是实性。实性者:处凡愚而不减,在贤圣而不增,住烦恼而不乱,居禅定而不寂。不断、不常、不来、不去,不在中间及其内外;不生、不灭。性相如如,常住不迁,名之曰道。
这就是六祖对于“道”的见解,如果我们能够理解了,《开经偈》便没有白读,契不契暂时不说,至少算是满了“愿解如来真实意”的愿望,所以我们认真学习一下这段开示。

明与无明,凡夫见二,智者了达,共性无二,无二之性,即是实性。
这句话意思是说:对于凡夫来说,“明”和“无明”是有区别的;而对于开悟了般若智慧的人来说,却可以彻见“明”和“无明”的本性,知道它们并无任何区别,而且是完全相同的,这个相同的、没有区别的本性就是真实不虚的诸法实相——佛性。
明是智慧,无明是愚痴,“无二”就是“不二”,“不二”不是“一”,也不是“异”,这个不二之意我们在讲《维摩诘所说经》的时候,已经跟着维摩诘大士详细地学习过了,相信大家已经不再陌生了。“智者”是指见到这个“无二实性”的大乘之人,并不是小乘人,小乘人虽然也有智慧,但并不究竟透彻,还有凡圣之别,虽然也能够通过修行免于生死轮回,却不见佛性,不能成佛,被佛呵斥为“焦芽败种”,就是因为没有契入“不二”实性的缘故。

所以六祖在前面就曾对薛简说过“烦恼即菩提”,烦恼是凡夫所具备的,菩提是果地佛才具备的,而两者也是共性无二,只是作用不同,并没有实质的区别,一转即是,并不需要把烦恼灭掉,再把“菩提”培养起来,这样的“灭凡成圣”属于小乘见解,一灭一成已经是有生有灭了,或者说已经是“二”了,“二”就是区别对待,和无对待的“佛性”毫不相干,连佛性都认识不到,哪里还能再靠打坐禅定成什么“道”呢?

讲个故事,从前在唐朝的时候,有一位出家的高丽王子叫元晓圣师,想到中国来修行,当时正值战乱,元晓圣师因求法心切,日夜兼程,常常三更半夜的时候还在赶路。有一次,他夜里赶路赶得非常口渴,就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点水喝,忽然在月光照耀之下,发现前面有一潭泉水,不由得非常高兴,于是就赶紧跑过去喝个饱,躺在泉边就睡着了。等第二天醒来一看,周围哪里有什么泉水,只有两具脓血横流的死尸,不由得大吐不止,以为自己昨晚把脓血当水来解渴了。
即便是再渴,我们也能喝出脓血和水的区别,是不是?所以元晓圣师晚上明明喝的是水,那这是怎么回事呢?可能他当时心里只想着那是泉水,也就真化现出来了,也可能呢,是菩萨看他求法心切,在点化他,所以让他白天和晚上看到不同的景象,让他认识到“分别”的过错。因为不管是血是水,反正已经当甘露一般痛快地喝了,喝完还很舒服地睡了一觉,元晓圣师为什么还要在第二天早上感觉恶心呢?这就是分别心造成的,和究竟喝了什么是没有关系的,他如果跑远一点儿再睡,看不到死尸,不就不会吐了吗?其实不但是这点儿呕吐的麻烦,包括所有的生死烦恼,甚至连“轮回”都是分别所造成的,元晓圣师还是很有慧根的,经过了这样的事情,他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知道如何用功了,这顿脓血算是没有白喝,中国也没有白来。

所以见到无分别的“实性”是修行的第一等大事,没有开悟学法无益,都属于盲修瞎练。六祖接下来就对如何是“实性”做了详细的开示:

实性者:处凡愚而不减,在贤圣而不增,住烦恼而不乱,居禅定而不寂。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实性”就是如此平等不二、如如不动:既不会因为是圣人而增多,也不会因为是凡夫而减少;即便是在烦恼的时候,真心也是丝毫不乱动的,哪怕是在禅定的时候,真心也并非是冥顽不灵。不断、不常、不来、不去,不生、不灭。这一段是不是和《心经》里说的“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非常象啊?“实性”就是我们的真心,真心是任何众生都有的,非常平等,而且无处不在,所以是“不在中间及其内外”,如果在“内”就不会在“外”,有一个处所便成巢穴,就无法无处不在了。

《楞严经》里有个着名的“七处征心”,就是佛陀为了打掉阿难的执着,让他见到无处不在的真心的过程,如果你读懂了,就是见到了实性,开悟了,所以古大德说“开悟的《楞严》,成佛的《法华》”。《楞严经》是指点见性的经典,而如果读懂了《法华经》所说的“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常住”,你当下便能成佛。这句话就是六祖所说的“性相如如,常住不迁”,性是法性、实性、佛性,相是法相、实相,如如就是如如不动的一真法界,也叫十如是,也就是因果,所以说“常住不迁”,也就是“永恒不变”的意思。

我们一听“常住不迁”,是不是不明白了呢?这一切相本来都是有生是灭、无常变化的,怎么能说是“常住不迁”呢?比如人总是要死的,哪里有人是常住不迁的呢?所以六祖说“性、相如如,常住不迁”,并没有只说“相”,以方便我们的理解。如果只是从相上看,人确实是无常有迁的,但是如果你见到这个实性,知道性相一如的道理,“人”就是“实性”,乃至任何相都是实性,这就叫作“实相”,见到实相的人,就会明白常住不迁的道理。

打个比方说,我们现在看电影都喜欢用DCD的碟片看,电影从开始到结束一共2个小时左右,可是我们能说电影有个开始、结束吗?那个碟片永远在那里,你要看的时候随时可以看,放到DVD机里就又开始了。
碟片就如同“因果”,DVD机就如同“自性”,放出来的电影就如同“相”,这个“相”你能说它有生灭吗?只要因果不灭这个相就永远在,碟片一放进去就又出来了,这就叫作“性相如如,常住不迁”,所以佛教里有句话就叫作“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因果律就是性相如如,都是永远不变的。

同样,我们从母胎里生出来,这叫“生”,然后一天一天长大,这叫“老”,老的过程会出现各种病痛,这叫“病”,最后老病不堪了,就是“死”,生、老、病、死就是每一个人必须要面对的人生,可这只是相上的变化,一般人如果不学佛,不会知道“相”的表面下还有个“实性”在,也不知道因果铁律的作用,更不可能知道性相一如的道理。其实从究竟意义上来讲,人也如同电影一样,早就有因果保存在我们的性海里了,永久不失,随时看就随时出来,所以阿罗汉就可以看到八万大劫以内的因果,佛更是无所不知,你哪一世在哪里出生,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干过什么好事、坏事,什么时候死......都清清楚楚、历历在目,就象DVD碟片一样早就印好了,想看哪一段放出来就是了。

我们本来都和佛完全一样,也具备这样“性相如如”的实性的,只不过我们太着相,只会盯着相,完全不知道“性”,无所不见的心眼没有打开,只能用两只肉眼去看自己眼前这点事情,看不到心海里的事情,如果不是佛陀慈悲地给我们指出来,就根本无法了解“性相如如,常住不迁”才是实相,还以为生老病死就是真实的。

我们以前也已经多次讲过,觉性就象电一样,每个相都如同各种灯泡,电线通路就如同缘分,电虽然看不见,却是永远都在的,只要那些电线通路的条件一具备,电从来不会分别你是蓝的、是绿的,还是大的小的,长的扁的,马上就能冲过来把电灯变亮;如果通路断了,灯泡也就灭了。所以相生、相灭都是因缘在起作用,觉性只是随因缘而现出各种不同的相,生的因缘具足了,就有生的相出来了,老的因缘具足了,就现出老相,死的因缘具足了,自然也会现出死相,觉性绝不会受我们意愿的控制去违背因果的规律,所以佛陀也一样只能示现有生死的色身,而不会现出一副永远不老不死的模样来这个世界上度化我们,只不过佛是性相一如的,虽处生死之中却并无生死可得;而我们呢?虽然具备和佛一样不生不死的觉性,却流转生死烦恼,无法出离,这就是性迷着相所造成的。所以六祖才反复指示给薛简的这个“实性”,想令他早早觉悟。

可薛简又提出了一个问题,他说:“师曰不生不灭,何异外道?”,也就是说,“您说有个不生不灭的实性在,这不和外道说的一样了吗?”
从薛简的问话我们就可以看出来,武则天真是很会用人的,她派来的这个薛简虽然是个太监,却非常了解佛教,甚至还熟悉外道的言论。据说古印度时一共有六十二种外道,有崇火的、有事水的、裸形的......但最能蛊惑人心的外道只有两种,一种叫作“常见”,一种叫作“断见”,“断见外道”的看法就是“人死如灯灭”,“常见外道”则是鼓吹灵魂永恒不死,人死后还会再生为人,动物永远是动物,然后永远生死更替下去。所以永嘉大师也把外道统称作“断常坑”,因为外道都非常执着自己的知见,掉进去就很难爬出来。

那究竟什么是外道呢?简而言之,外道就是心外求法的人。我们的真心本来是遍一切处的,无所不容、无所不包,哪里有心外的东西呢?可是外道因为不明白真心,又想修道,就会创造或者臆想出一个所谓的“圣境”、“圣体”来,并希望通过执持种种戒律去达到。

比如印度有一种叫作“牛戒”的外道,就是有人见到一头牛死后生天了,就以为和牛一样生活就能升天,于是就创造了“牛戒法门”,模仿牛吃草、反刍、鸣叫等等,以期死后升天,以为升天就是不生不死的“长生”了,所以当薛简听到六祖说这个实性也是不生不灭的,就产生了疑问:这和外道所说的“灵魂”、“冥谛”是不是一回事呢?我们看六祖的回答,六祖说:
外道所说不生不灭者,将灭止生,以生显灭,灭犹不灭,生说不生。我说不生不灭者,本自无生,今亦不灭,所以不同外道。汝若欲知心要,但一切善恶,都莫思量,自然得入清净心体,湛然常寂,妙用恒沙。

“将灭止生,以生显灭,灭犹不灭,生说不生”是外道对于生死的四种根本知见,很多外道都是以这些知见为基础而派生出来的。其中“将灭止生,以生显灭”为外道之因,“灭犹不灭,生说不生”为外道之果。
将灭止生是指用“消灭一切来停止再生”的方法来灭掉一切生机,最终达到脱离生死。就象割草一样,我们怕草长出来,就不停地割,甚至一把火烧干净,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消灭草的生长,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在这样的知见下修行,最终就会导致“灭犹不灭”的果报,把草都割干净了,再也看不见新草长出来,就以为大功告成了,其实第二年春天一到,草就又冒出来了。就象白居易写的那首诗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外道修行就象野火一样,虽然能把草烧干净,却动不了根,所以无法得正果。

很多人修行一辈子,其实都是误在这些错误的知见上了。比如我们都怕妄想,就打坐入定,不让妄想起来,不停地定在那里,以为这样就可以脱离生死。其实这样修行下去,只能是经历四禅八定的境界,最高会升入非想非非想处天,达到外道所说的“冥谛”,能够做到八万大劫入定不死,感觉身心非常清净,完全没有妄想,就以为妄想永远不会再有了,这其实只是一个定力所维持的无明状态而已,无明本身并没有被破除,所以八万大劫以后,“灭”的定力消失了,无明摆脱了羁绊,妄想马上就又会生出来,就又会“重生”,随业力堕入生死。

佛经里就曾说:“四禅比丘,谓得四果”,就是说很多人通过禅定修行,进入了第四禅的境界,因为内心清静、寿命非常之长,就以为已经得到了四果罗汉的果位,可以长生了。其实根本不可能,因为他们是在错误的知见下修行的,虽然定力修得很高,但是智慧始终没有打开,所以无明未灭,烦恼不断,修得再高都是外道,连初果罗汉都不算,根本不可能了生死,却自以为消灭了生死之大患,这就是灭犹不灭。

那什么叫作“以生显灭”呢?这是外道的另一个极端,比如很多道教的修行人,非常执着气脉或者外相的变化,如果色身发生了转变,比如返老还童,或者出现以前所不具备的某种功能,就以新生的某种功能或者境界来显示过去凡夫境界的消亡,就以为自己证果了;如果什么境界都没有,色身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就以为自己走错了路线。这就是外道的以生显灭。

生说不生就是“以生显灭”的修行之果,明明还是有生的,却自以为不会再生。比如吕洞宾,通过九转金丹的修行,成为了所谓的“真人”,就以为永远不死了,还向黄龙禅师吹嘘说:“怎奈囊中有不死药”,以为这个真身就是究竟极果,宝贝得不得了,幸好被黄龙点破,说他“饶经八万劫,依旧落空亡”,这个真身根本不真,仍在轮回之中,最多有八万大劫的寿命。

所以“将灭止生,以生显灭,灭犹不灭,生说不生”都没有跳出生死对立的巢穴,并没有见到究竟实相,只是在生、死上做做文章,拿自己的矛刺刺自己的盾,卖矛的时候说矛锋利,卖盾的时候又夸盾结实,以显示自己有所作为,其实完全是庸人自扰,都不是究竟的知见,依靠这样的知见来修行禅定,虽然可以进入某种凡夫俗子无法企及的神仙境界,寿命比人类都要长不知多少倍,也一样是如梦幻泡影一般的外道,不是究竟极果,不可能与无生无死的真心相应,并非六祖所说的不生不死的实性。

那么六祖所指示的实性又是什么呢?六祖说:我说不生不灭者,本自无生,今亦不灭,所以不同外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我所说的“不生不灭”是本来就没有生,现在也没有灭,所以和外道的言论是不同的。
“本自无生”这四个字是最重要的,本是本来无虚假,自是自然无造作,“无生”就是实性的本来状态,它并不是通过有为造作出来的,所以无生亦无灭,既不需要你去“将灭止生”,更不需要“以生显灭”,因为无论生灭都不是实性的本来面目,执着哪一头都是错误的。

比如我们常说“拨开乌云见蓝天”,好像乌云一起,蓝天就消失了一样,其实蓝天永远也不会消失,只是被遮盖住了,所以六祖说:“今亦不灭”,即便是被乌云遮住了,蓝天还那那里,我们现在虽然不知道自性是什么了,但是自性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哪怕我们堕入了地狱,成为了畜生,流转在三涂恶道里,也一样是“性相如如”,无生无灭,你见到就能解脱了,不需要靠生灭来显示不生不灭,因为实相是本来就没有生,当然现在也没有灭,这是外道和正道的一种区分。
解答完薛简的疑惑后,六祖又给他指示了修行心要,说:“汝若欲知心要,但一切善恶都莫思量,自然得入清静心体,湛然常寂,妙用恒沙。”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你要想知道禅宗的修行心要,只要把一切善恶对立放下,都不要去思量,自然就可以进入清净的真心本体,从此就能够湛然常寂,妙用恒沙。

这短短的一句话,已经是道尽了天机,所谓“一切善恶都莫思量”这八个字,就是禅宗的修行方法,虽然善恶分明,清清楚楚,却不去“思量”,不会因善而欢喜,也不会因恶而伤神,该吃饭就吃饭,该睡觉就睡觉,既然是人,也就不要去持什么狗戒、牛戒的,搞得不象人样,还自以为高明。真会用功的人,随时、随处,一切善恶境界现前了都用“莫思量”的功,渐渐就“自然得入清净心体”,就如同乌云散去自然可以看见蓝天一样,我们只要不思量,把因为善恶对立的烦恼清净下来,自然可以得见真心,并不需要通过有为修行,新造一个真心境界出来。

所以禅宗修行简单吧?其实并不简单,比如“不思量”,做起来非常不容易,比如你说肚子饿了,我不思量,其实已经在思量了,不然你怎么知道肚子饿了呢?所以不思量的人,真是没有话说,只是关注自性,“整日吃饭未餐一粒米,整日穿衣未着一丝纱”,如同《金刚经》所说的,“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不着一切相,这才叫不思量。

“湛然常寂,妙用恒沙”这八个字,说的是自性之用,湛然就是清清楚楚的样子,常是恒常不变,寂是无生无死,这就是我们的实性,也就是《心经》所讲的真心本体,虽然是了不可得,却正好可以妙用恒沙,随缘生万法,什么都可以做,哪怕天堂地狱,只要有缘就去,示现生老病死,却没有生老病死之苦;随缘度生,亦无众生可度,因为一切法都是湛然常寂,无所做无所得、无生无死,实性如如,所以是妙不可言。

薛简听完六祖的开示后,豁然大悟,回去后立刻禀明了武则天,武则天也开悟了,于是感恩不尽,下诏书褒奖六祖大师,并奉上珍贵的摩纳袈裟和水晶钵,供养六祖,还敕令韶关当地的官员重修六祖的旧居,并亲自赐名“国恩寺”,算是以皇权为六祖正了名,免除了日后的衣钵之争,护持了正法,所以这一品叫作《护法品》。